他张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他终于明白了这天道键盘的真正来历。

它……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是大道规则五十里的一，是这宇宙世间最后的生机！

苏北不由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峦挤出一丝僵硬的笑，补充道：“只是，你手里的天道键盘并不完整，还需要融入这眼前的混沌核心，才是真正的‘一’。”

苏北从思索里抬起头，重新看向混沌虚影一样的星空奇景。

它依然包裹着砂砾一般的光点，宛如瀑布、星河一样流淌，那更深处却模糊不可看清，看似距离很近，却不可触摸。

苏北下意识的问道：“我该怎样才能融合它？”

张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继承者，你考虑好了吗？”

苏北有些疑惑，问道：“考虑？什么考虑？”

张峦看向眼前的混沌核心，淡漠的解释道：“刚才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東海漩涡……南陵凶怪……宿州妖禽……这些灾祸接踵而来。可是，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而来吗？”

苏北皱眉，问道：“据我所知，是因为两界壁垒薄弱，开启了界域通道，这才导致它们这些异域的怪物侵入人界，难道不是这样吗？”

而且，这些事实，尤其是凶犁界的出现，更是他亲眼所见。

他被对方问得迷惑了。

张峦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你可曾想过，这些异域之祸，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它们不是为了侵入人界啊，而是为了毁灭你这样的存在啊！”

苏北一下子怔住：“我？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它们是为了我而来？”

他更加想不通了，自己的存在，怎么会吸引这些异域的怪物不断跨界而来呢！

只是这一句话，顿时令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郑培元在过去时空里对他的告诫。

“你可曾想过，你想拯救的一切，正是因为你而毁灭？”

“如果拯救世界的代价，是毁灭你自己，那么你还愿意吗？”

苏北刹那间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你是说……是我在毁灭这个世界！？”

张峦苍白枯瘦的面容，隐在这片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无比淡漠。

他扫视一眼苏北，平静的说道：“确切的说，也不全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这天道键盘。你可知道，我们克洛伊文明之所以覆灭，也是因为它。”

苏北的脸色变得苍白，再次问道：“可是……它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是那遁去的一吗？那为什么……还会导致你们和我……招来毁灭之祸？”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只是不愿，也不敢去承认。

但是张峦体内降临的灵，则没有丝毫顾忌，大声笑道：“正是因为它是那遁去的一，它能掌控天道的存在，所以它才为天道所不容啊！真正想要毁灭我们，以及你们的存在，其实也不是你，而正是这世间无所不能的天道啊！”

苏北如遭电击，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尽管不愿去相信，他还是不得不明白这里面的真相。

他也一下子明白了曾经的郑培元，和现在张峦话里的含义。

他脸色苍白的看向张峦，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天道就是一台服务器，那么天道键盘和你我……就是这服务器上的病毒！我们……不是掌控和操纵它的存在，而是我们在试图夺取它的权限，侵入它的系统……所以，天道容不下我们！”

张峦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正是如此。”

苏北刹那间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的内心随着真相的揭开，而剧烈的起伏。

张峦继续说道：“曾经的克洛伊文明得到了天道键盘，当年的郑培元得到了天道键盘，现在的你也得到了天道键盘。

“可是没有人想过，我们和你们的每一步操作，虽然可以直指天道，但却会扰乱它的运行，我们于天道，就是那侵入服务器的病毒。

“所以，它自然会用尽一切办法，欲杀之我们而后快。这些异域之祸的降临，不过是它为了毁灭你的一种手段，包括那星菌一族！”

这一次，苏北是彻底明白了。

没有想到，原来一切的灾祸源头就是自己。

東海漩涡……南陵凶犁……宿州妖禽……它们的存在和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自己！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天道键盘重新恢复自由，不再受人执掌。

“亏我以为自己登上了天道服务器，能够掌控身边一个个人的档案、技能、物品、姻缘、劫运、变数……甚至还有未开启的两个目录，也许象征着过去未来……”

苏北苦涩的笑道，心里五味杂陈。

“那你知道吗，曾经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我就是那掌控了天道的存在。无敌，无畏，执掌世间。可是如今看来，真是一个笑话！”

苏北摇着头，与张峦说道。

“原来真相，我不过是在天道运行体系里，一个茫然作乱的逆虫，为天道所不容，我的每一次操作，修改、复制、删除……都只不过是在侵蚀和破坏天道的运行。”

“我操作得越多，引来的灾祸便越多，直到有一天，这方世界……甚至整个宇宙，都可能因此毁灭在我的肆意妄为上。”

从始至终，他都不过是这世间的一个小小病毒啊。

试图毁灭地球，毁灭人类文明的，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可也正是因为自己啊！

所以，郑培元才会说，如果拯救这方世界的方法，就是毁灭你自己，你……还愿意吗？

当年的郑培元之所以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彻底放弃了这天道键盘，是否也是因为他看破了这其中的奥秘，而自愿做出的选择？

所以天道键盘才会辗转流落出去，到达日卜落帝国的博物馆。

甚至，苏北有些怀疑，当年的郑培元很可能在借此颠覆这个强大的国家。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他也许早就知道了，也许早就看透了这其中的一切，所以天道键盘在十九年后，由于罗经纶的关系，重新被带入厦国苏省，最终，落在苏北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