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己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沸腾如云的烟雾不断升起，一支又一支的香烟燃起，呛人的味道似乎想要把这间屋子里那之前残留的淫靡气味遮掩过去。

苏伦保持着斜趟看天花板的姿势近乎一个小时了，双眼不断闪烁着，似乎在回忆，手指上的香烟燃到尽头快要灼伤时，就会被他丢到地板上，然后再次点燃一根。

对面的梁乙修穿戴整齐，紫色的西装，蓝色的领带，本该十分精神的打扮，却完全被那张阴沉的脸色遮盖。在他手上，同样是不断点燃，然后又熄灭的香烟。

似乎过了很久，当然也确实过了很久，久到广源的人全都下班了，除了那个守门的大爷，整座广源大众公司只剩下两个年级相仿的人。

透出微亮光芒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有些沙哑的声音逐渐响起。

“乙修你，咳咳……”苏伦开口，被香烟刺激了一下午的喉咙被突然的开口刺激得咳嗽了起来。

盯着梁乙修，苏伦有些痛心，有些惋惜地说道：“乙修，我俩的关系很好，很好是吧！”

梁乙修点头，阴沉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苏伦带着回忆说道：“从大学开始，我和你的关系就非常好，毕业了之后更甚。你知道我的为人，我知道你的能力，因此在我公司开起来之后，总经理一职可以空悬两个月无人任职，为的就是等你到来。庆幸，你也确实来了！”

苏伦此刻的话不像与人交流，因为他留给唯一的对话人梁乙修反应对答的时间很短，一句话说完，下一句就紧跟着响起了。

他此刻说的话，更像是陈述句。

“对于你的到来，我十分欢迎，我认为你可以将广源带得更远更强大，将远远好过我和陆恒在的那个时候。”

“然而你来了之后，广源不到一个月就走掉了一大批人，你说是为了公司发展，你要组建自己的如意团队，我选择了相信。”

“你和陆恒的矛盾我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可你说，那只是工作上的矛盾，恒成的车子放在广源早晚会出事，我也相信了你。后来，陆恒主动在一年未满之际，将车子调走，在那时的我看来是认为陆恒也认同了你的想法，所以不再使用广源的车库。”

“法兰国际车展，你想参展，理由是可以打响广源在崇庆的名气，吸引更多人的购买，我回到家二话不说动用关系拿到了参展资格。”

“何亚军辞职，我也一厢情愿的归结于他的事业心太强，早晚会走，所以便不再强求。”

……

苏伦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脸上的表情也显得越发狰狞，到后面时，激烈而快速的语气，将他内心的愤怒一点点的扩大出来。

这让对面的梁乙修很不安，嘴里吧嗒的香烟也无心入喉。

拧掉烟蒂，梁乙修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本来就是那样，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苏伦头摇晃着，似乎是很不赞同梁乙修的话，到后面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使得对面梁乙修瞳孔一缩，苏伦可从没对他拍过桌子。

“不对？对，确实有不对的！换个角度想，我就觉得很不对了。当初广源第一批离开的人中，其他的我不多说，就拿其中的廖帆来说说吧！他的能力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在广源还没开业的销售培训里，他表现得非常好。后面的业绩也说明了一切，去年十二月份，他可是广源的销售冠军！这么有能力的人，脾气算起来也不差，你却留不住他，让他直接就去了恒成，还带走了另外几个人。”

“还有，这次车展的成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去参加车展，你就给我这么一份答案，不仅不赚，还亏着回来。我都不好意思回崇庆面对当初帮我走门路的那些人，至于名气，我并没看到什么，反而还不如第一次参展的恒成。”

说到这里，苏伦从背后书架上，眼睛一扫，瞬间取出基本杂志报刊丢在桌子上。

从杂志报刊的日期上可以看见这些都是上个月的老杂志，记录了许多车展相关的事情。

若是以前比较恒成和广源，那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关系，但在车展之后，两者的名声和实力，却是反了过来。这些杂志里面，更是几乎没有广源的名字出现，恒成反而频频露面。

看着那些杂志报刊，梁乙修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苏伦会拿这事来说。

车展的失礼也是他未曾想到的，相比以前，大众的竞争更加激烈，初次参展的广源受到其他几家老4S店的排挤，以至于业绩之差。

这也让他先前的算牌打空了，不仅没打出名声，提高业绩，反而亏着本回来。

不理会梁乙修阴沉的脸色，苏伦喘着粗气继续说道：“何亚军，何经理这里是我最生气的地方。你知道我当初花了多大精力才把他从一汽大众挖出来？你又知道他带来的团队为广源的稳定做出了多大贡献？然而就这么一位功勋老将，却在工作不足一年直接提出辞职。理由是要自己出去创业，呵呵！”

看了一眼梁乙修，苏伦反问道：“一个都快四五十岁的人了，会放下月薪七八千的稳定工作出去冒着大风险创业，你会信吗？况且如果一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半年前他就不会接受我的邀请来广源了。那么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在广源待得不开心！”

梁乙修觉得，这样说下去，对自己会越来越不利，所以他决定做点什么。

挤出一个笑容，梁乙修说道：“苏伦，那些都是外人外事，何必如此计较呢？不出三个月，我会让你看到广源的改变的。”

苏伦却是讥笑了一句，“外人？那你是自己人了？”

梁乙修咬咬牙，点了点头，相比何亚军，他觉得自己跟苏伦才是自己人，相信苏伦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砰！

剧烈的声音响起，苏伦大声吼道：“自己人会在我的公司里搞女人？大白天的，所有人都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你却舒服，开着空调，喝着茶，还有女人让你随时上，你当这里是什么了？是你家？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公司，我的产业，不是让你糟蹋的。”

看了一眼对面的梁乙修，苏伦缓了一口气，寒气森森地说道：“以前我就听说过你这方面的癖好，然而我只是觉得些是传闻。不遭人妒是庸才，也许只是那些眼红你的人放出的不好评论。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我知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甚至我开始觉得，当初要是左左不强行辞职，那么今天待在办公室里的女人会不会是她了。”

“够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直说就好了。”梁乙修猛地站起来，双眼发红的瞪着苏伦。

这时候苏伦却是突然熄了心中的火，语气无比安宁的平静了下来。

“算了，说那么多干什么，你主动辞职吧！”

梁乙修深深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苏伦，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这时候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被主人撵走的丧家之犬。

身躯微微颤抖着，梁乙修强自镇定，冷哼一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