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书的方案提交之后，众人开会讨论下来，都觉得可行性挺高，值得一试，唯有顾瑾昀持不同意见，极力反对。他的反对理由，让一群见多识广的高管们全都哭笑不得。

他说：“你们都知道helena是我的绯闻女友吧?”

众人本来不敢提这一茬，见他主动提了，全都精神一震。

他又说：“我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让自己的绯闻女友来做产品代言人，公众会怎么看待我呢?”说着环视众人。

众人get不到他的点，全都一脸茫然。

他失望地微微摇头，只好自问自答：“人们会认为helena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才和我做朋友的……”

众人心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样一来，我岂不就成了一个没有个人魅力的男人了嘛。”

这个结论把所有人都雷到了。

“这对我的形象非常不利。”

黎晏书冷笑：你还有形象可言吗?

“所以，我坚决反对用helena作为公司的产品代言人。”

现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顾瑾昀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奇道：“你们怎么不说话?我的形象，也就是公司的形象，我变成了一个没有魅力的男人，公司还能有前途吗?你们难道不知道，互联网时代，CEO的个人形象对公司的巨大影响吗?”

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黎晏书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准备离开会场。

顾瑾昀指着她，问道：“会议还没结果，你去哪里?”

黎晏书头也不回，睁眼说瞎话：“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洗手间带电脑干嘛?”

“你管我啊……”黎晏书说完，就开门走了。

金总监看了一下众人，也起身表示自己约了一个重要客户……

其余人也是一阵骚动。

顾瑾昀气得站起身来，十分霸道地宣布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态度，反正我坚决不同意签约helena!”说完，走到门口，把金总监一推，抢先出门，气呼呼地走了。

这一次，黎晏书学乖了，不和顾瑾昀正面冲突，直接把难题丢给了顾承泽。也不知道，顾承泽是怎么和顾瑾昀沟通的，临下班前，总裁办就下发一封邮件宣布策划案通过，让各部门配合执行。

黎晏书晚上回到家里，意外地看到顾承泽坐在客厅里，她心情不错，便开玩笑打趣他：“还不到七点你就回来了?盛虹要倒闭了吗?”

顾承泽瞪她一眼，站起身来道：“把身份证带上，跟我出去一下。”

黎晏书道：“干嘛?要和我登记结婚么?民政局已经关门啦。”

顾承泽一脸被噎住的表情，静默片刻才道：“你想得倒挺美。”

“那你要我身份证干么?”

“去营业厅，买手机。”

黎晏书一怔，率先确认：“你买给我啊?”

“你有钱吗?”顾承泽没好气地反问。

黎晏书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

“……”她想了一下，笑道：“一定是我这个策划案做得特别好，你要奖赏我，对吧?你果然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好老板。”

“没错，我确实是一个赏罚分明的老板，所以，这不是奖赏你的，因为这个策划案是你对工作失责的弥补。”

“……那你为什么——”

“因为工作需要!作为总裁的特别助理，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明白吗?”

黎晏书心想：我们几乎是二十四呆在一起，还要什么手机。——但是，这话她当然不会傻傻地说出来，辜负了总裁大人的美意。

于是，两人开车到营业厅，开口就说要买手机。服务人员看他这个穿着打扮，气质风度，满脸笑容地推荐最新款的智能机。

顾承泽打断他的推销，开门见山、不容商榷地说：“最便宜的。”

服务人员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在手机消费上竟这么廉价，十分无语，丢出了一款浓浓山寨特色的国产机。

黎晏书立刻抗议：“这种手机，拿出去多丢脸啊，我不要……”

顾承泽无视她，对服务人员说：“就这个。”

黎晏书却抱着最新版的苹果手机不放，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承泽冷笑道：“你有钱吗?”

黎晏书撇嘴，瞥一下旁边的两个服务人员，忽然换了一副娇羞又哀怨的表情，瞅着顾承泽说：“亲爱的，昨天晚上你不是答应人家，说要给人家买苹果的嘛，现在怎么就翻脸不认账呢……”

闻言，两个服务人员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住顾承泽。

顾承泽在她手里连吃了几次亏，已经摸到了她的路数，不再像以往那么惊诧，顺着她的话茬，冷冷道：“因为你昨晚还不够卖力。”

服务人员见他们这么赤裸裸地耍花腔，全都傻眼了。

黎晏书再料不到顾承泽竟也有这一面，也傻眼了。

顾承泽却不再看他，直接从皮夹里抽出信用卡往台面上一扔，“手机，电话卡，一起打包。”

服务人员连忙拿了信用卡去办理。

顾承泽对黎晏书道：“你在这里等着吧。”说完，就率先出去了。

一出门，他就以最快地速度坐进车里，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活了三十年，从来说过这么丢脸、这么没有水准的话，尤其是在公共场所，实在羞愧。可是，想到黎晏书刚刚那副表情，又觉得十分解恨。

过了片刻，黎晏书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却不上车，绕过车头，在驾驶座的车窗上敲了两人，似笑非笑道：“不错啊总裁大人，你也很有表演天赋嘛……”

顾承泽绷着脸，喝道：“快上车。”说着就启动了车子。

黎晏书见他那张脸分明已经红到耳根脖子了，不由得嗤笑一声，“哎哟，连耳朵都红了，”说着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摸了一下。

这个动作近乎调戏，顾承泽又震惊又不知所措地瞪着她。她笑嘻嘻的样子，还准备说什么，顾承泽已经把车子开了出去。

黎晏书差点摔倒，跟着在后面喊道：“喂，顾承泽，喂——”

车子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黎晏书站在马路上，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两句，悻悻地去找公车站台。

等她终于回到家里，准备找顾承泽算账，却发现他在通往阁楼的楼梯口拉了一根横条，上面夹了一张纸，上书四个大字：禁止通行。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把他的信用卡往桌子上一扔，想了一下，又拿了回来，塞进自己的包里。

***

第二天，黎晏书前去接洽helena的经纪人，十分顺利。可是，当她回来拟好合同条款，再给对方去电话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helena已经应邀参加了一档电视台的综艺节目，没有档期。

顾瑾昀立刻抓住把柄，公然在会议上奚落她，说她没搞清楚helena的档期，就贸然行动，要她趁早停止企划，免得贻笑大方。

黎晏书百思不解，直觉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托了好几重关系才打听出缘故。——据说，helena本来很高兴要接这个合约，谁知有人给她透露消息说，黎晏书的第一人选是周凯利，因为周凯利不接，才找得她。helena和周凯利是死对头，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翻脸，接了电视台的综艺，去乡下录制节目了。

能够把这种瞎话传到helena耳边的人，黎晏书用膝盖也能猜到，非顾瑾昀莫属。她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可他非但擅长霸道任性，装疯卖傻也是一把好手，死活不承认。

黎晏书没有证据，也拿他没辙，只好再次求助顾承泽，希望他能陪自己一起去见helena，说服她签约。

顾承泽的日程安排从来没有清闲过，何况helena录制节目的地方是在外省的乡下，一天根本无法来回，而他又是一个不能忍受在外过夜的人。所以，对于黎晏书的请求直接拒绝了，让她想都不要想。

可是，黎晏书最大的特点呢，说好听点，叫做坚持到底不放弃，说难听点就是脸皮厚不怕被拒绝，晚上回到家里，依然努力做最后的尝试，故意自怨自艾地在他耳边唠叨：“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自从遇见了某个人，就开始不停地倒霉，先是车祸、又莫名其妙地被指抄袭、遭公司开除，被赶出家门，现在，眼看这个策划案也要黄了，莫非是撞邪了，看来我真的要抽空去烧烧香，拜拜佛了……”

谁知顾承泽丝毫不为所动，还提醒她：“黎晏书，在我家禁止一次说超过三句以上的话。”

“你自己不也经常说很多?”

“什么时候?”顾承泽端着水杯反问。

“你教训我的时候，不是说很多话吗?”

“只能说明你太笨了，聪明人一点就通。”

“你——”

“你要搞清楚，这是我家，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说多少就说多少，但是，我有什么理由要忍受你的碎碎念呢?”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晏书忍气吐声地回房打包行李去了。就算拉不到顾承泽同行，她也一定要把helena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