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五十八章你莫不是忘了那两头猪是谁的？

左相回京当日，晏道书亲自率领群臣来到城门口迎接左相。

站在人群里的赵大郎看到左相如此威风，心情激动，他目光炽热地望着左相，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够像左相一样风光，受万人景仰。

晏大郎他们目光灼灼地望着左相，回到宫里，晏二郎才开口问晏道书：“阿耶，上回打完仗，你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晏大郎与晏三郎都盯着晏道书。

若是晏道书当时打完胜仗，也像左相一样如此风光的回到京城，他们没能看到那副场景，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晏道书摇头，笑着说道：“当时左相先送朕回来了。”

晏二郎追问道：“没人迎接阿耶吗？”

晏道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忽然问道：“你们想习武吗？”

闻言，三个孩子目光明亮，立马点头。

“想习武！阿耶我要习武！长大了当将军！”晏二郎高兴地站起来。

晏大郎一脸认真地望着晏道书。

晏三郎跟着说道：“我也要习武！跟着二郎一起当将军！”

晏道书笑着问晏大郎：“太子也想当将军？”

晏大郎摇头：“让二郎跟三郎当将军。”

晏大郎知道，从被册立为太子起，他以后要承担一国重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以国家为重，以百姓为先。

当将军意味着要上战场，要离开京城。

可皇帝哪能离开京城？

太上皇告诉过晏大郎，皇帝就如同象棋里的‘帅’与‘将’，不能离开九宫格，只能在九宫格里活动。

晏二郎问晏大郎：“太子不想当将军吗？”

晏三郎也看着晏大郎。

晏道书缓缓言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朕与太子的承担着一国重任，不能随意离开京城。”

晏二郎不说话了，自从晏大郎被册立为太子之后，晏二郎跟晏三郎每次去东宫找晏大郎，晏大郎总是在学习。晏二郎觉得晏大郎每日这么努力的学习，真是太辛苦了。

晏三郎出声问道：“阿耶，以后太子都不能离开京城了吗？”

晏道书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有阿耶在，太子可以与你们出去玩耍。等阿耶不在了，就轮到太子来扛起重任。那时候，太子才不能离开京城。等过完年，让太子詹事带你们去钱家玩玩。赵大郎说钱家很大，你们可以在钱家多住一阵子。”

晏大郎猛地抬头，目光紧张地望着晏道书，他开口说道：“阿耶会永远陪着我们！”

晏道书的话让晏大郎瞬间想起了当时晏道书受伤几日后奄奄一息的模样。晏大郎的眼睛湿润起来。

晏二郎也着急地说道：“阿耶要永远陪着我们！”

晏道书伸出手，摸了摸晏大郎跟晏二郎的头，对他们说道：“阿耶会努力陪伴你们的。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三个孩子不愿意离开晏道书，晏道书让他们在一旁看书，他自己批阅奏疏。

赵大郎与左相府的仆人兴奋地在家中等候左相回来。

左相府大门敞开，准备好了鞭炮，就等着左相回府。

“怎么还没回来？”赵大郎等得有些着急。

左相府的仆人从外面跑回来。

赵大郎立马问道：“阿耶出宫了？”

左相府的仆人告诉赵大郎：“郎主出宫了！不过他去了西市！”

赵大郎惊讶：“阿耶去西市做什么？”

“郎主说要买一头猪。”

赵大郎：？？？

“买猪？家里不是有猪吗？”赵大郎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左相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买猪。

仆人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左相要去买猪。

又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左相的马车出现。

看到仆人扛着一头猪，一同回来，赵大郎立马走下台阶，朝马车走去。

“阿耶！”

马车停下，左相撩开了布帘，从车上下来。

赵大郎走近几步，他面色微红，关心地问道：“阿耶累不累？我准备了菊花茶！阿耶快回府坐下休息！”

左相淡笑着打量赵大郎，准备进府。

赵大郎大声说道：“快！放炮！”

左相府的仆人立马点燃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左相静看着众人喜悦的笑脸。

等鞭炮放完后，赵大郎才出声说道：“阿耶，听说这样子吉利！”

左相笑着点头，与赵大郎一同进府。

边走赵大郎便问道：“阿耶为何要买猪？家里还有两头猪呢！”

左相转头看向赵大郎，他挑眉说道：“你莫不是忘了那两头猪是谁的？”

赵大郎忽然停下脚步，愣了一下。

养着养着，赵大郎都忘了猪原来是晏道书的！

反应过来，赵大郎讪讪地说道：“阿耶刚买回来的那头猪，该不会是用来顶替的那头被宰杀掉的猪？”

原来有三头猪，上次赵大郎被人送回京城后，左相故意宰杀了一头猪。

如今，晏道书回京了。那三头猪应该送回宫里，还给晏道书。

左相轻轻颔首：“不错。明日你将三头猪送到宫里。”

赵大郎突然觉得心虚，他问左相：“我一个人，只怕完成不了吧？不如阿耶与我一同把猪送进宫里？”

左相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大郎：“听说你奉命回国子监读书了？”

赵大郎点头，提起这件事，他难过地说道：“钱三郎被封为太子詹事，陛下却让我回国子监读书。阿耶，明明都是同甘共苦过的人，为何差别这么大？”

“他这是在保护你，好好学习吧！”

赵大郎不解，他诧异地问道：“此言何意？”

两人说话间，走进了正堂。

赵大郎马上帮左相倒了一杯茶水，将茶杯递给左相。

左相接过茶杯，缓缓言道：“众所皆知，你乃我儿子，又与陛下关系颇好。一旦你现在入朝为官，你将受众人追捧。无论是陛下，还是我，都对你不放心。”

赵大郎：……

“阿耶，这个不放心是何意？”赵大郎觉得自己人品还算不错，怎么会让人不放心呢？

左相斜了眼赵大郎，轻声说道：“官场黑暗，都是一群老狐狸。你经验不多，直接入朝为官，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一旦你被人利用，也会牵连到我。”

赵大郎：……

赵大郎听明白了，左相跟晏道书这是嫌弃他不够聪明！担心他入朝为官后，会被其他官员坑了！

“你还年轻，将来的路长着呢，不必急在一时。”说完，左相慢条斯理地喝茶。

赵大郎好奇地问道：“阿耶当初是怎么快速爬到这个位置上的？”

左相放下茶杯，淡笑着看向赵大郎：“想知道？”

赵大郎立马点头，目光期待地望着左相。

左相望着花瓶，他徐徐言道：“太上皇生性多疑，喜爱猜忌。这样的人，想到得到他的信任，并不简单。必须要拿命来换取他的信任。”

赵大郎变了脸色，他关切地问道：“那阿耶当初做了什么事？”

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左相的目光变得幽深复杂。

左相出生在江南，赵家在当地也是书香门第。左相还没出生，就被指腹为婚，有了一位未婚妻。这位未婚妻，就是他的表妹徐氏。

在左相出生一个月后，徐氏也出生了。徐氏之父，本来是当地县令。没想到因为天策上将一案，受到牵连，被押送京城处斩。

赵家便把徐氏接过来，养大徐氏。

青梅竹马，徐氏与左相感情深厚。

左相自小聪慧，又用功苦读。不过十岁，便考进了官府开办的学校，成为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生徒。

没想到，就是这一年，左相的父亲摔了一跤，突然离世。

左相心情难受，回家守丧。

左相的母亲撑起了这个家，在左相守丧完后，她让左相回书院读书。

左相不在家的时候，只有徐氏陪着赵母。

赵母一个人撑着一个家，渐渐的，身子承受不住了。在左相十三岁那年，左相的母亲身子出了问题。左相担心母亲，请了长假回家照顾赵母。

赵母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她希望徐氏与左相能够早些成亲。

于是，左相与徐氏提前成亲了。

在左相与徐氏成亲后两个月，赵母去世了。

左相悲痛欲绝。徐氏不停地安慰左相，有一日她忽然晕倒了。

左相担心徐氏，找来良医为徐氏诊脉。

得知徐氏怀了孩子，左相愣了一下，脸上立马出现了高兴的笑容。

因为徐氏怀孕，左相的注意力都放在徐氏身上，他不再悲伤，重新奋斗。

徐氏年纪太小了，看到徐氏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左相突然感到不安。临近生产的时候，左相找来了接生婆。接生婆看到徐氏年纪这么小，担忧地告诉左相，徐氏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左相忽然不想让徐氏生孩子了。可是已经临近生产，哪里还能改变！

徐氏生产那一夜，惨叫连连，让左相觉得心如刀割，疼痛不已。他多次想要冲进去看看徐氏，一直被人拦着。

最后，传来了婴儿的哭啼声。

接生婆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左相并没有马上看孩子，他直接冲进去看徐氏。

看到徐氏面色苍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左相慌了，还没开口说话，泪水瞬间流落下来。

“婉儿……”

徐氏睁不开眼睛，她能听到左相在叫她。可是她没有一点力气。

左相立马跑出去，把良医叫进来，让良医看徐氏。

良医为徐氏诊完脉，摇头叹气：“赵郎君节哀。”

左相拼命地摇着良医：“快救救我娘子！我不要她离开我！救她！”

左相激动地哀求良医，甚至朝良医跪下，希望良医能够救活徐氏。

四年前丧父，一年前丧母，今日丧妻，左相情绪崩溃。跪在徐氏的身边，泪流不止。

赵家的仆人劝着左相，趁着徐氏的身体还没变硬，仆人帮徐氏换了衣服。

左相一直拉着徐氏的手，直到她的手变冷变僵，他还是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