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几十万银子的蛟龙宴，本翰林可请不起。”方运一边走一边扇着扇子，像极了街上意气风发的读书人、贵公子。

在场的人看方运这种做派，本能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方运毕竟是虚圣！

毕竟是身负十四首传世战诗的大人物，随时可能成为天下师。

当年与方运情谊深厚的，无非是李繁铭、颜域空和华玉青等十余人，这里过半的人跟方运交情并不深。能进入圣墟的，都是同辈中的天才，甚至大都是世家出身，可现在，跟方运平起平坐的是世家家主们，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家主的孙子辈，比都不能比。

院子中都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他们祖父那辈的根本不会拿方运来教育他们，而是拿方运教育他们父辈，让他们父辈的人学习方运。

这些人都在去年参与进士试，大部分人与方运一同殿试。

在殿试初期，他们还不觉得什么，但从殿试后期开始，这些人身上的压力不断增大，等方运夺得十甲状元，这些人为方运高兴，但也陷入迷茫。

同样是圣墟出来的人，差距怎么会如此大？所有进士联手，也夺不到一个甲。

而这种迷茫在争国首的时候达到顶峰，方运一人排开所有状元，座下十二瓣莲台，独占国首。

过半的人在今天忐忑不安，本来就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来见方运，而且发现，自己还在为晋升翰林而努力，方运却已经坐到众议殿与一众大儒家主论战，决定一界的权柄，实在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盛名之下，自有威仪。

不过，当方运露出一副为记得旧事沾沾自喜的模样，他们心中的隔阂便烟消云散，这是那个圣墟友人方运，是进士猎场的方运，不是虚圣，最多是个方文霸。

“诸位，冬安！”方运一拱手，众人齐齐回礼，蛟龙宴算正式开始。

此时虽是数九隆冬，但孔城有圣庙力量笼罩，城内的气温相当于平时的秋日，在场的都是进士，在院中吃饭并不觉得冷。

“来来来，给你留着坐！”李繁铭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方运笑着问：“你家的大兔子怎么样了？”

“那叛徒很想你，可我就是不带它来！”李繁铭得意洋洋，跟兔子较劲还很高兴。

“域空，听说你要逃婚？”方运一坐下，就带着坏笑看向颜域空。

众人大笑。

“只谈正事，不提风月！”颜域空一本正经，但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方运哈哈一笑，看向华玉青，道：“看来延寿果不错，年轻了不少。”

“多亏方兄。”华玉青道。

方运一板脸，道：“怎能乱了规矩，当日你也在场，打赌输了，应该叫我什么？”

“方师……”华玉青哭笑不得道。

方运把合拢的扇子甩开，笑道：“这才对嘛。”

李繁铭大声道：“你这个当老师的，竟然最后一个到，罚酒三杯！”说着给方运递酒。

“三杯便三杯！”方运笑着接过酒杯，连喝三杯。

韩守律笑道：“在众议殿不容易吧？听说出了大事？”

方运长叹一声，轻拍桌子，满腹委屈道：“一帮老不修欺负年轻人啊！”

“今晚我就回家告诉祖父，你说他是老不修！”韩守律道。

方运一指韩守律笑道：“你们看，我未指名道姓，守律不打自招，可见韩家主在守律心中何等模样，明日我就把此事告诉韩家主。”

众人偷笑。

韩守律无奈笑道：“这事不能说，我自罚一杯。”说完喝了一杯。

“你们聊，我先吃点，听闻孔家菜乃是天下第一名菜，既然来到孔家酒楼，自然要尝尝。”方运说完一看，桌上竟然都是冷盘，没有热菜，不过也无所谓，开始吃起来。

“上菜！”孔德论示意小二。

仅仅数息之后，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六个小二便排成一列进来，每两人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砂锅，每个砂锅的锅口直径都有一尺，砂锅上层如大碗，下层有炭火，外壁雕龙刻凤，十分精致。

“香！莫非是龙肝凤胆？”方运笑问。

孔德论微笑道：“恰逢冬日，吃一些热乎的，再加上蛟龙宴，这头盘就是清炖龙头肉，预祝在座的每一位独占龙头！”

方运第一次见到蛟龙肉，仔细一看，那蛟龙肉乍一看与普通肉区别不大，只是肉汤乳白，香气奇异，让人食欲大开。

“我一直知道孔城有蛟龙吃，看样子这蛟龙是真的，哪里得来？”方运问。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从各古地或妖界猎杀。一般的蛟龙肉，其实都是伪龙肉，大都是有龙族血脉的妖物兽类，平时连孔家酒楼卖的也是伪龙肉。不过咱们吃的，是孔圣古地的真正蛟龙，而且是龙王蛟龙的头肉，刚死两天，以冰块镇着，最是新鲜，来，尝尝，我平日里都吃不到。”

等孔德论动了筷子，方运才下筷，夹了一块蛟龙肉，放在眼前看了一眼。

这块肉炖得发白，热气腾腾，可见细腻的纹理，与寻常肉确实不一样。

方运把肉送入口中，轻轻咀嚼，肉质劲道，但咀嚼几口之后，就变得软糯，再咀嚼之后，化为浓浓的肉汁，犹如米汤滚入喉中，流进胃里，热力向全身扩散，都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

“美味！”方运称赞道。

众人你一下我一下，很快把肉吃掉，每人又喝了一小碗汤，砂锅下的炭火依旧燃烧，但龙肉全无，只剩下半锅蛟龙汤。

方运喝完一碗蛟龙汤，道：“这些汤剩下太浪费了，这大冬天的，不如用来吃火锅。”

“火锅？”

众人好奇。

方运微笑道：“此种吃法古已有之，只是并不盛行。其实很简单，大锅中置沸腾的汤水，或清汤，或麻辣，或牛骨，或鸳鸯双汤，不一而足。众人围坐，之后放入切成薄片的羊肉、牛肉、牛肚、鱼片以及各种蔬菜及食材，根据个人口味辅以油碟、芝麻酱、干碟等等各种蘸料，吃的热气腾腾，最适合天寒地冻的冬日。”

“不错，这种吃法听说过，只是不多见。”

孔德论来了兴趣，道：“来人，按照方虚圣所说，以龙骨汤为汤水，把肉切薄片，搭配食材蘸料，让我等尝尝何为火锅。不过，在火锅齐备之前，继续蛟龙宴！”